監督你我的健保費
打開「醫院財報」說亮話
是醫院壓榨醫師，還是健保虧待醫院？
研發組副組長 黃經祥
自醫改會召開血汗醫院記者會後，醫院經營者大喊冤枉，聲稱血汗醫院始作俑者並非醫院經營者/雇主，而把矛頭指向健保給付不足。真相究竟為何？
醫改會期望透過這波討論與對話，讓大家端出事實與數據，讓過去不見光的疑點逐一出檯面，大家合理檢討後，開出讓正派經營的醫界興利的解決方案，而不是在過去大鍋飯、劣幣逐良幣的資源分配方式。
血汗醫院 VS. 血鑽石健保
底下，我們就試著打開「醫院財報」說亮話，逐一剖析各項爭議，帶大家一起監督健保費與醫療資源：
爭點一 健保給付點數常打折而虧待醫院，才是血汗醫院的罪源？？
疑點一 號稱健保給付不足，卻持續擴大經營？血汗醫院難道都是醫療業務虧損的醫院嗎？
事實一 健保支出每年至少 3% 加碼、「醫務」獲利率達 4% 的醫院，竟淪為「血汗工廠」！
健保支出總額無論景氣好壞，每年至少有 3% 的成長，形成醫院經營的安全閥及合理保障（這還不包括醫院可自行向保險對象收取的掛號費、其他自費等收入）。各家財團法人醫學中心平均醫務獲利率，更從 94 年的負 0.4%，攀升至 97~98 年的 3-4%，97~98 年的健保申報點數也分別成長 3.7%、2.47%。儘管獲利、業務量提升，但這些醫院人事費用佔成本支出比例卻不升反降，從 94 年的 49.5% 逐年降至 98 年的 48.2%。（參考財團法人醫學中心獲利率 VS.人事成本比率）
賠本的生意沒人做，若台灣的健保果真百般虧待醫院經營者，又為何屢有大型財團醫院不斷擴建分院，申請增設病床？
翻開天下雜誌最新 471 期「2011 一千大調查」報導，醫療業平均營收成長率 11.57%；平均純益 15.6%（排名第六）、平均獲利率 6.61%，不僅在服務業（平均獲利率 4.1%）中表現不俗，長庚醫院更是被評為服務業第八大最賺錢公司。
我們也體認到有的小型醫院經營困難或地處偏遠，很難招募醫護人才（雖然醫院評鑑對於中小型醫院的人力標準本就有較寬鬆的優待）。所以，我們提出的血汗醫院分析，只選定最大型的醫學中心層級來討論。以 97、98 兩年來看，長庚醫院的醫務獲利率達 9.4% 與 7.2%，稅後純益率更高達 44.9% 與 12.1%，大醫院擁有亮眼的財報與飆高的醫療業績，評鑑時卻無法聘用符合「最低及格標準」的護理人力，實在令人擔憂。
爭點二 護理費、藥師費支付標準偏低，讓醫院聘不起足夠的人力？？
疑點二 協商決定支付標準之給付協議會議、總額支委會，不是絕大部分都由醫院及醫界代表參與、主導嗎？
醫護人員不是只作健保業務，藥師也調劑自費藥，薪水不應該全由健保補貼。醫院自費收益，有拿出來合理分攤人力成本嗎？
健保每年 8-10 億提升護理人力的專款，真有用在增聘人力嗎？
事實二 應該攤開醫院自費、藥品採購價差等成本收益數據，合理攤提醫護薪資，再來檢討支付標準。
過去健保給付多偏重在給付醫院設備與機器，這兩年雖陸續加碼調高支付標準，並編列獎勵護理人力的預算，但醫改會認為這種大水庫、幾乎人人有獎的方案，預算可能只進到經營者口袋，錢不見得用在刀口（因為撥款時未要求醫院提供人事成本相關財報、定期上網公開醫院人力品質資訊）。
如果再考慮醫護人員也提供自費醫療服務，人力成本更不應全靠健保買單。此外，醫界常說藥品採購的高額藥價差（以第五次藥價調查為例，大型醫院採購藥品有高達２成以上的價差存在），要拿來聘用藥師，所以反對刪除藥價差。但談到增聘藥師的經費來源時，卻避談這塊採購利潤，全要健保提高藥事服務費來承擔，實在不合理。
倘若健保真虧待所有醫院，使醫院經營不下去，照理醫院經營者公開各醫院財務成本、人力配置，拿出實際數據要求健保把錢用在刀口上、合理的配置健保支出。
倘若醫界真覺得健保支付的護理費或藥師費過低，應該要攤開與藥師護士成本相關的自費、藥品採購價差收益等財務資料，合理算出健保應該支付的比例與成本，才能讓大家心服口服。
解決血汗醫院問題 應從揭露與分析「公開一致、可比較」的醫院財報下手
要做到這一步改革，我們認為首要就是建立公開透明、完整一致的醫院財報，並攤開在陽光下讓所有關心健保的民眾檢視討論，才能把健保虧待醫院的部分，真正補給辛苦照護重症或偏遠醫療的醫院，也能透過此查核監督機制，抓出不願聘足夠人力，卻又大塊挖走健保資源以牟利的醫院。你我付健保費，才能心甘情願，也才對得起所有認真的白袍勞工。
然而，二代健保法修法過程，公開這些關鍵資訊的條文卻遭百般阻撓，好不容易母法通過應公開財報，子法修訂會議卻與母法修法精神背道而馳（參考 100.04.11 財報資訊公開管理辦法草案會議紀錄）。例如，醫院只願公開健保部分的財報，卻不願意公開包含自費的全部財報。如此閃躲隱藏的資訊，加上難以切割自費或健保的醫護人力成本特性，恐難真正解決血汗醫院的問題。
小醫院不公開醫院財報 健保協商恐難真正幫助偏遠醫院
根據醫改會分析 98 年 40 家財團法人醫院財報，發現：健保喊價式的協商，讓賺錢的醫院越賺錢，偏遠的醫遠卻無法獲得合理的資源，突顯健保總額分配應該依據所有醫院財報與真實成本訂定的迫切性。但目前規劃二代健保財報公開時，醫界卻要求只公開大醫院的財報。如此一來，可能讓真正困難的偏遠醫院財務困境無法顯現，付費者代表也無法有憑有據、真正甘心、放心地編列預算幫忙。
畢竟醫病雙輸的局面是大家所不願見到的，透過這次血汗醫院的討論，我們呼籲藉此建立符合「公開具一致性、可比較性」的醫院財報，讓未來分配健保資源的健保會議代表有實質證據參考、讓民眾監督，也讓所有醫事人員與病人，不再淪為血汗醫院經營者推皮球給健保給付不足的受害者。